導讀:這一年,李清照十七歲,來到汴京已經兩年。她的心思父親李格非并非沒有察覺,只是百般思量也不知道如何是好。女兒的心思結在他未曾有知覺的某一個時機,也必當要解在他不會知曉的另一個時機。李格非知道,女兒與時光另一頭的那一個他,只是緣分尚不足,能量尚不夠!

這一年,
李清照十七歲,來到汴京已經兩年。她的心思父親李格非并非沒有察覺,只是百般思量也不知道如何是好。女兒的心思結在他未曾有知覺的某一個時機,也必當要解在他不會知曉的另一個時機。李格非知道,女兒與時光另一頭的那一個他,只是緣分尚不足,能量尚不夠。孤獨的時間還需要更加地長久。易求無價寶,難得有心郎。
一個女子若是對自己太苛刻,結果要么是鐵樹開花,要么是獨自陷落在自己營造的幻覺里。李清照是這樣的女子,對愛苛刻,對生命苛刻。但這并不表示這樣的女子具備識別男人本質的能力。她知道要愛的男人需要具備太多的素質:才華橫溢,風神俊朗,俠骨柔情,剛正不阿。她遇到趙明誠之后,她對他斷然是這樣以為的。但這也不過只是她的以為而已。
她讓我想起張愛玲。趙明誠之于李清照,好比胡蘭成之于張愛玲。區別是,趙明誠給予李清照的比胡蘭成給予張愛玲的要多得多。但是,到后來她們都只是將他們當做自己幻覺里的那一個,以此來做一回自欺欺人的完滿。而這件事,張愛玲始終沒有做好,李清照卻做好了。
孤獨帶給人的恐懼大于愛情里的辜負。愛情里的辜負與愛的本身沒有關聯。有時,愛情與愛甚至都毫無聯系。孤獨是深淵,粉身碎骨之前,愛情的辜負是如此不愿意被人考慮。它本身就是一件令人赴湯蹈火的事,我們不能因為害怕傷害而拒絕愛。
李清照大致是幸運的。趙明誠雖然在任萊州知州之時蓄養侍妾歌姬,對李清照有所冷淡疏離,但是到底這一些崎嶇的路數在趙明誠與李清照相濡以沫的幾十年光陰和能量面前顯得已是微不足道。我們本就應愛上愛本身。如此,一切都是好的。十七歲的李清照帶著滿心熱望等待著趙明誠,不管不顧,仿佛奔赴一場極樂的儀式。
于此,讓我想到趙明誠離世之后的那一段光陰里的李清照,顛沛流離,孤獨索居。那時的李清照定然沒有忘掉此刻端然等待于深閨里的這一顆純潔坦誠的心,這一顆少女的心。此地,彼端,兩相照映。仿佛穿透了這個大氣雍容的女子一生的流景殤情。
嗅青梅
蹴罷秋千,起來慵整纖纖手。
露濃花瘦,薄汗輕衣透。
見有人來,襪刬金釵溜。
和羞走,倚門回首,卻把青梅嗅。
——李清照《點絳唇》
這一日,日光豐盛。她獨自在院落里擺蕩秋千,做一個人的游戲,絲毫察覺不出掌紋的臆動。幾個時辰不過眨眼一瞬便消散了去。她恍惚之間聽見人聲,溫潤敦厚,仿佛來自心之彼岸。她為之一驚。因那聲音用不被知覺的瞬間傳到她的耳里,竟能暖到心房里去。于是,她蹴罷秋千,起身尋聲踱去。涔涔香汗滲透薄薄羅衣。身外是露濃花瘦,心里是默默溫情。
豈料有人走來,她于匆忙惶遽之中落下了金釵,泄露出了怯怯的姿態。這是少女天性里的矜持,它時時都會得到體現。有的是蓄謀的勾引,有的是天然的嬌羞。無論哪一種,它都需要感情,豐沛的感情作為誘導。無奈她的心里暗涌激流,她到底還是再一次回眸為偷覷那少年的風神。倚門嗅梅的靜默表象之下是激流暗涌。
我始終相信緣分。人與人之間都有冥冥之中注定的關聯。男人,女人,那一對的人。他不一定是最早出現的那一個,但一定是恰好出現的那一個。你的能量正好,他的磁場正好,你們的共振正好。那么,事就這樣成了。妥妥當當。但是這很難,非常難,卻被李清照遇到了。時光待她不薄。
關于這二人的緣,當然可以寫成一本愛與生的大書。兩人命理的路數在這個愛情事件里異常清晰明朗。當時,李清照頗享詞名,筆下佳作在士大夫中間流傳甚廣。當時依然是太學生的趙明誠自然對李清照的才情有所耳聞。時間是良媒,那一字一句意深新雅。所謂“文如其人”,趙明誠不自知地便將這才華橫溢溫婉多麗的小女子印進了心里。
后來,趙明誠明白一件事,那就是他確認對于李清照的愛,單純明確,并且義無反顧。趙明誠當時對李清照的傾慕早在古人的記載當中就已顯露無遺。元代伊士珍所著《瑯嬛記》里便記載一則關于趙明誠的故事,美其名曰“芝芙夢”。
趙明誠幼時,其父將為擇婦。明誠晝寢,夢誦一書,覺來唯憶三句,云:“言與司合,安上已脫,芝芙草拔。”以告其父,其父為解曰:“汝待得能文詞婦也,言與司合是詞字,安上已脫是女字,芝芙草拔是之夫二字。非謂汝為詞女之夫乎。”
這是一劑謊言。他的,關于她的。我們的,關于意念里的。都是愛的。趙明誠做到了,他讓謊言比傳奇更為動人心魄。甚至,他將它變成了一道恒烈的光,以至于此時此地,讀來依然覺得浪漫,覺得溫暖不已。
故事的真假雖已無從考證,但也不會是空穴來風。它之所以被流傳,自然有它的道理,也定然有它的來頭。而于此,趙明誠對李清照的傾慕已經一覽無余。也正是因為如此,才有了后來李清照與趙明誠的初見。對的時間遇見對的人是一生的幸事,它帶來的光輝足以照亮余生里的漫長與冀望。他們這一刻都成了時間的寵兒。
自古中國人有門當戶對之說,而匹配的意念至今尚蓬勃旺盛。只是這匹配的意思已然不是單純的“門當戶對”。
趙明誠之父趙挺之此時是當朝吏部侍郎,官居三品。趙挺之因政治才能出眾,為地方官時便政績突出,因此官職升遷迅速。而李清照之父李格非此時官居六品,在朝廷擔任禮部員外郎,提點京東行獄。李格非雖然不及趙挺之的官品高,但亦是朝廷要職。因此,不看新舊黨爭帶來的始端,兩家也已經算得上“門當戶對”。
更為重要的一點是,李清照與趙明誠擁有相投的志趣與匹配的才情。趙明誠,他雖然貴為當朝高官趙挺之的三公子,卻絲毫沒有不學無術的紈绔之氣,且才華橫溢,并十分熱愛尋訪收集前朝的金石碑刻和文物字畫。在李清照嫁與趙明誠之后,夫妻兩人便共同致力于金石碑刻和文物字畫的尋索收藏的事宜。這也成為夫妻二人婚后生活里最為鄭重的事情,如同一場綿延不絕的盛大儀式。
雖然“門當戶對”的說法并不能得到世人坦誠的認可,但是我們始終都不能否認更深層次的“門當戶對”的必要性。雖然異境殊途里的情意總是更能博得世人的感善之心,但它的稀貴、偶然性以及不具代表性卻是橫亙于這囂濁塵世的一個不爭事實。
“有的心情你不會明白的。有時候過了五分鐘,心情就完全不同了。生命的很多事,你錯過一小時,很可能就錯過一生了。那時候我只是做了,并不確知些道理。經過這些年,我才明白了,就像今天一樣,你住在這個旅館,正好是我服務的地方。如果你不叫咖啡,或者領班不叫我送,或者我轉身時你沒有叫我,我們都不能重逢,人生就是這樣”。
這是林清玄的話。我一直覺得這是一個身上沒有塵埃的男人。他仿佛始終都能站在一個潔凈通透的空間里頓悟人生里最深刻卻也是最樸素的道理,給予我太多啟示。于是此時,我想起來這段話。如同李清照和趙明誠的初相見,仿佛帶著宿命的意味。
如果人壽終正寢之時仍舊愿想,怕定是要應了納蘭性德的那一句“人生若只如初見”。
愁千縷
寂寞深閨,柔腸一寸愁千縷。
惜春春去,幾點催花雨。
倚遍欄干,只是無情緒。
人何處?連天衰草,望斷歸來路。
——李清照《點絳唇》
聲明:《李清照與趙明誠的浪漫初遇》一文由傾城網(www.jnlangming.com)網友供稿,版權歸原作者本人所有,轉載請注明出處。如果您對文章有異議,可發郵件到info@hercity.com處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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